隳雨

*   @evan家的傻po  感谢亲的点梗，对我欠你的下半篇终于生出来了【以头抢地

*我终于把它圆回来了。脑细胞都快集体阵亡了，我当初怎么想到拿这个故事来写的，还圆的这么不圆满TvT，大概最近被糖塞满了，大脑表示并不想工作。

*片段成文，时间线可能乱，文笔有限，百分百OOC

*角色属于mapo，OOC属于我~欢迎砸砖

10、

蹇宾在看到玄元真人之时才放下了环着小寅的手，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了一只大猫。或者说是一只尚未成年的虎仔，只是白虎从未现世，旁人认不出来罢了。

他感受到自己被人抱起，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对苏礼礼说，“小寅……不，小王爷就交给你了。”

 

11、

“蹇宾！你……胡闹！”

听着兄长的声音，沉在识海中的蹇宾完全提不起精神反驳。何况他也没有立场去反驳。

以地仙之身，在龙气充盈的地脉上，强纳妖族元神入体，别说天谴，就是龙气压制都能把他弄死。

蹇宾见兄长还要骂，只得转移话题，“玄元说的劫数，怕就应在此事上了。”

虎妖王见状默然，好半晌才道：“这事儿也怪我。若非当年上了元稹小儿的当，为了渡这劳什子的劫去动歪脑筋，把主意打到个小姑娘身上，我能多陪你数百年。到头来却还得靠玄元的镇灵符才能跟你多说会儿话。”

这会子轮到蹇宾不言语了。

蹇宾本来不叫蹇宾，他最初跟他兄长一样没有名字。可就算没有名字，他的兄长依旧宠爱他，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度过天劫，只为不那么早就死在劫雷之下，还为有朝一日能在天赋英才的幼弟迎来天劫时护上一护。

可惜天意弄人。虎妖王没等来雷劫，反倒被凡人困住，毁去了妖身，落了个被迫自毁内丹、元神禁锢以为法器的下场。

蹇宾这时还有闲暇去想，玄元子是否知道他两个徒弟要了自己好友性命之事。

这事处在蹇宾四百九十岁那年。

那年，蹇宾结识了个京城来寻妖怪踪迹的孩子。

那年，他得了现如今这个名字。

那年，他送走了那个孩子。

那年，他失去了兄长。

有人说苦难逼迫人成长。蹇宾认可。

但若说一夜之间便能完成蜕变，蹇宾说至少他是不成。

他花了十年时间不断修炼、不断寻找，不但没能如愿找到兄长踪迹，还迎来了天劫。

原本妖族千年一次的天劫，居然在蹇宾五百岁的时候提前到来了。

没有成年虎妖强悍的妖身，比安哥拉猫大不了多少的蹇宾只能仗着敏捷去躲避雷击。

这真是下下策了。

蹇宾哀叹了一声“吾命休矣。”

大抵他会成为死在雷劫下最小的妖了。

 

12、

这世上最幸运之事为何？

若教蹇宾讲，那便是在疾风骤雨中嗅到了带着杀伐之气的桃香了。

这桃花煞非但没让面临绝境的蹇宾掉头就跑，反而情不自禁投身其中，被带进一处藏身之所、被小心翼翼护着抱着。

即使为你魂散业消，也好过死在天雷之下。

我的恩人，我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。

 

13、

丑时三刻（大约01:45），蹇宾将小寅放在皇城城墙之下，而后躲在暗处，直到有人来将他带回宫中才抽身离开。

临行时蹇宾回头看了一眼奉常署所在，兽眸之中金芒闪动。

然后动身前往青城山。

上天待我不薄，非但重逢故人、渡得天劫，还寻到了兄长。

于愿已足。

 

14、

就算成为地仙，他毕竟是妖族，没有人的先天优势。妖族身上的妖气要三次天劫皆渡、平地飞升，方可涤清，尽数化为仙灵之气。

是以，蹇宾要独身进入皇城，几乎不可能。他借了术士身份，讨了元稹道士一句人情，被皇族请进了这巍巍宫门。

再见小寅，瞧见他被自己窥破慌忙掩饰的模样，蹇宾几乎忍不住要笑，却只能在心里说，明明年幼的你才是小白啊小朋友，认识你的时候我都四百九十岁啦。我更喜欢你口中那位君王的名字。

 

15、

在听到“南国有佳人，容华若桃李”时，蹇宾的兽耳烧得慌，不自在地抖了抖，又不想在这凡人小儿面前失了面子，就算是恩人也不成，于是开口调笑。可说到更好接近苏礼礼时，蹇宾心里却觉得不太舒服。只得摇摇头，将那些纷乱思绪统统抛诸脑后才好。

苏礼礼除却惧人这一点叫蹇宾难以理解，也算是万中无一奇女子了。这般样的姑娘，配他的恩人，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。是以蹇宾也不在乎是否像话本子里那般以身相许来报恩，只要全了小寅的心愿便罢。

何况小寅再如何优秀，终究是个凡人，不像他有上千年的寿数，若能有幸平地飞升，更是寿数绵延无尽。假使他们当真在一起，日久生情，他还不过是只幼虎，往后无穷岁月怎生是好？

这样想着的蹇宾远望全没有自己面前那般自在的小寅，看他讨好地吟诗去求旁人欢心，先前那股难受劲儿又翻了上来，似乎更重了些，面上却是烧得慌。莫不是真喜欢上这个毛头小子不成？

“阿蹇。”

蹇宾瞅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近前的小寅，“你不去找苏礼礼，找我做什么？”

“她不在啊。而且我想你了嘛。”少年人这样说着，鹿眼亮亮的，眸中有星辰。

说想念不是没有道理。见到苏礼礼之后，小寅的目光几乎都被捉妖师带走了，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，这会子人不在，小寅才想起被冷落了这些时日的蹇宾。

然后，蹇宾在小寅的死缠烂打下一起去了蹇宾在妖界的住所。

那是一处灵气充裕山间，十里桃花如火灼灼。蹇宾的居所，就在桃林深处，竹屋三两间、小院无门户。两只狐狸蹲在屋顶，遥遥看到蹇宾携小寅踏着落英归来，纷纷跳下，几个起落就来到两人面前。

火狐狸说：“大王回来了！”

白狐狸说：“大王报恩完了吗？我们有女主人了吗？”

火狐狸一个白眼：“笨蛋，大王的恩人是男人，我们可以多一个男主人。”

白狐狸挠挠耳朵：“哦，那大王我们要多一个男主人吗？”

蹇宾的脸可以说很黑了。倒是小寅在旁边看得乐呵，“狐狸也会说话吗？”

蹇宾说：“你之前看到的妖都是修为不够，人形化了一半的妖类。妖族维持原型也是可以讲人语的。”成为地仙之后，妖族就能完整化成人形了。最后一句，蹇宾没说。大概也是无法面对对方会怕他的情况。

“我跟桃林还蛮有缘的耶。你说我于你有恩，那我们是不是也在桃林里遇到啊。”小寅说着，往蹇宾身后躲了躲。他没想到这两只可爱的小狐狸竟然也是妖。

蹇宾一边庆幸自己从未告知他自己是妖，一边笑道：“不记得就算了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。”

“大王这样笑不（好看）……”

啪！一条火红的大尾巴拍在了白色的脑袋上，“你给我闭嘴！”

白狐狸没懂自己说错了什么，但瞅了瞅蹇宾黑成锅底的脸色，也就乖乖闭嘴。惟恐白狐狸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，火狐狸直接拱着对方就跑进桃林里，转眼不知所踪。

“我这儿有酒，想喝么？”蹇宾转向小寅，却见小王爷举头望向山腰一处明显被火灼烧过的地方，“那是？”

“多年前一场暴雨，毁伤在雷霆之下。”

小寅没有再问，倒是蹇宾挖了坛酒，招呼在院中石桌前坐下，然后就着酒香，问起了小寅为何会怕妖。

“其实啊，我小时候是很喜欢妖怪的，不但常常扮成妖怪的模样，还曾私自跑出皇宫，跑了很远，去寻找所谓的妖界。我也因此结识了一只很有灵性的大猫。你知道天玑王蹇宾吗？”见对方颔首，小寅继续道：“你与他同名，想必是知晓的。我还同它说了蹇宾的故事。我与它做了几日好友，昼夜相伴。我给他摘果实、教他爬树，他为我涉险采草药。直到我身上的伤好全了，它才把我送回有人烟的地方。它的住处也是一座桃林。后来我托人将我捎回京城，再后来我真的见了妖怪，反而被他给吓着了。自那以后，我便怕了妖了。你呢？你为什么也住在妖界？”

“我出生在这里，所以这里有我一处居所。”蹇宾举坛豪饮一番，又将酒递给小寅，“我常住处在人界一处桃林。”

“什么样的？”

“与这里很像，却是离这里很远，在青城山上。说来倒是与玄元真人的道观比邻。”

“那是元稹老道的师父？什么样的人？”

“他呀……”

两人就这样在桃花映衬下饮酒谈笑，天南海北，自在随心。

 

16、

在皇城中妄动术法，牵引的若是仙灵之气倒是无妨，可蹇宾地仙之身，半身妖气仍在，血脉中仙术觉醒不多，能用的还是妖法，在龙气压制下，虽然竭力与兄长联手拿下了蛇妖王，却也再没有气力去跟元稹那老家伙论短长。

不过倒是幸得能与兄长再闲聊两句。

若是兄长能长久滞留这法器中，或许能继续滋养元神，以待来日蹇宾平地飞升，或能在天帝面前讨个恩典，寻到天材地宝为兄长重塑身躯也未可知。

只是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快。

蹇宾听到动静起身去瞧，一场大战已近尾声，他亲眼看着他的恩人将元稹从高处打落重击致死。

蹇宾是妖仙，当然知道这二人融合了妖力互相抗衡。不过说实话，若非小寅皇族之身，便是虎妖王滞留皇城二十年不再被龙气压制，也无法战胜元稹。渡劫十层的元稹，输在了天时地利。算计多年，也不过是劫灰消尽。

可眼下，也容不得蹇宾多想。

虎妖王便是不愿伤害小寅，一山不容二虎，同一个躯壳自然也容不下两个生灵存在。若是虎妖王为了蹇宾强行克制、不融合小寅的魂魄，那么同样也会耗损元神。为今之计，也只有以半妖之身强纳虎妖王元神。至少要保住小寅一命。

天道反噬有多痛？

蹇宾以前不知道，现在倒是相当清楚了。不过封闭了五感六识的人也不太能感觉到。只有直击元神的伤才让蹇宾有些疲于应付。

“他那傻小子到底有什么好，值得你这样对他。”

“那你呢，我这个混小子从小给你添乱不算，最后还害你伤成这样，怎么不肯把我吞了重生？”

“说什么浑话，你是我弟弟。就算我没命，也要你好好的。”

 

17、

小寅照着那次桃林饮酒时，蹇宾给他描绘的，在青城山里找到了蹇宾在人世的十里桃林。

世间有个苏礼礼，明明是个捉妖师，却喜欢住在妖界；世间也有个蹇宾，明明是个虎妖，却偏偏住在人间。

但这里没有两只小狐狸看门，没有山腰被劫雷引火烧掉的一片草木不生的林子，没有小院里埋下的桃花酿，自然也没有蹇宾。

是，他想起来了。他五六岁离宫那次，确实因为灵气指引走到了妖界，还认识了那只被他成为小白的大猫。他成人以后再次寻访将他送回人界的大猫，也不知它是否还活着，便找到了人妖两界的某处交界，一路循着白影找到了那只在惊雷中奔走躲避的白虎崽。

他记起了醉酒后将睡未睡时，蹇宾在他耳边轻喃的那句，“你该叫我大白啊，那时我已经四百九十岁了。”

小白也好，小老虎也好，都是蹇宾。那个因他一段故事将名字改作他喜欢的那位君王的、又老又笨的小虎。

苏礼礼告诉他，玄元真人带走了蹇宾若要将虎妖王的元神剥离，最好的办法是易骨。在易骨过程中才有机会一试。但其实也不过是万分之一的机会。

小寅第一次感到绝望。

 

18、

“也没有人告诉过你，登门之前要先递拜帖？”

小寅一惊之下，却不敢回身去望，这个声音无比熟悉，在他的耳边在他的梦里。他怕这只是他绝望之下的一个臆想，他怕转过身去杳无人迹。

“久不见了，你就拿一个背影忽悠我？”

可他不转身，这人却是走到了他面前，甚至作弄一般将一张俊脸凑得极近，让小寅几乎看不清面目。

“你、你……你……”小寅“你”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，面前这人倒是站直了身子略退了半步，这举动引得小寅一双杏眼瞪得溜圆，赶忙拉住他的手。记忆中微凉的手掌入手温暖，小寅却再说不出一句话，逼上前去，将他拥进怀里。

“别再离开我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跟我回京城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要不要给我生小虎？”

“没这功能。”

“喂……”

“我现在只是个平凡的人族男子了。”

“我不嫌弃。”

“嗯。”

 

-end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