隳雨

【上元】流水账

*有民国部分，青帮龙/军官洛

*抬头看名字系列，这是个流水账，逻辑已死

*虽然小了点，但这个汤圆好歹是芝麻馅儿甜的~请安心食用(〃'▽'〃)

*私设如山+ooc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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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

“阿洛，今天是元宵节。”

“你还想吃芝麻汤圆的话就赶紧起来，我们一起包。”

“学校食堂会借你煮汤圆？”
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。”

01

当蓝斯洛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，万双龙刚好从玄关进来，黢黑的眸子刚好望进他的眼里。

这时候的加国还有冰雪未融，万双龙冷若冰霜的眸子却在对上泛着水汽的桃花眼时，雪澌冰消。

说来也怪，万双龙认识蓝斯洛这么多年，从来没觉得这个人有多好看，万万没想到，时至今日他却陷在蓝斯洛那双美目不可自拔。

万双龙走到蓝斯洛身边，跟他交换了一个吻，便将手里的东西拿到厨房去放了，再出来才注意到被蓝斯洛放了满桌的文件。

蓝斯洛在军校两年的时间，除了作训和课程之外，最多的时间和万双龙在一起……泡图书馆。汲取更多的军事理论之外，还有他天赋异禀的商业才能。

万双龙曾饶有兴致地跟着蓝斯洛看过一段时间的商学，一边感慨不愧是蓝家后人，一边只能自愧不如。

上天也很是公平。蓝斯洛这样一个世家子，家学极深、人品样貌无可挑剔，如今又是坐拥蓝家在海外的无数家财，天之骄子舍他其谁？可偏偏这么好的蓝斯洛，却是他万双龙的。

这么想着，万双龙心里更是得意。

早年为生计所迫逼出来的恶毒性子，早在战火硝烟和求而不得中磨得尽了。如今失而复得又万事顺遂，万双龙竟无端生出了少年心性。

蓝斯洛看他盯着报表一脸阴晴不定，挑了挑眉道：“春春上午来过，把今年的项目计划和去年的报表拿过来给我过目。”

“她也不是小孩子了，怎么还这么粘你。”

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，怎么还这么粘我？”蓝斯洛走到沙发边，拿起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在他眼前晃晃。这只笔里装着蓝氏最新研发的定位仪。

02

蓝斯洛最初是姑苏蓝家的大少爷，后来是名满金陵的国军少将指挥官。

万双龙最初是姑苏城内的小混混，后来成了青帮金陵水西门官渡码头的掌舵兄弟。

这么样的两个人，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在一条道上，不可能成为一路。

可他们偏偏在一起了，如今更是焦不离孟、秤不离砣。

时至今日蓝斯洛的书房里还摆着一张在金陵照相馆拍的照片。照片里两个穿着军装的少年一般样的意气风发，彼此独立又交相辉映。这是交点，也是他们开始背离的起点。

如果没有后来的战争，他们可能就会彼此错过，在相互针对中蹉跎一生。

万双龙在对外战争结束后就离开了，然后再异国他乡等待、寻觅了二十余年。

结果他等来的，只有一把长命锁。

当时帮派内部争权夺利互相倾轧，万双龙越发想念蓝斯洛，不惜财力物力，哪怕公器私用也要找到他。一个秋日的清晨，他的亲信带来了蓝斯洛的副官胡生。

只怕是胡生那种战场上尸山血海都见过的人，都不愿意想起那时的万双龙。

残忍、暴戾、喜怒无常，令人胆寒齿冷。

若是胡生在场，你问他一问，他也会告诉你。他仍记得他被带到万双龙面前，对他说出将军可能已经尸骨无存的话时，万双龙眼中的凶光，他拔出了堂中香案上供奉的长刀，将刀架在了胡生的脖子上。胡生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有一字说错、即会命丧当场。可在胡生拿出那枚残缺的长命锁时，万双龙一刀就将一旁还待审问的三个人的头砍了下来。长刀行至最后一个人时，刀势已泄，这个人命不好，刀嵌在断了一半的颈间，这一刀没能将他立时砍死，生生流尽身上的血，那痛苦的嘶鸣才结束。而万双龙在斥退了满室的人后，在空寂的只有三具尸体的堂中，伴着香，哭得悄无声息。

万双龙怎么可能认错呢？

这个婴儿巴掌大的、陈旧的长命锁是个很廉价的银器，连纹样都少得可怜。这是万双龙的。是他娘亲为他打的，也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。之所以不在他身边，只因为他将它交给了蓝斯洛。

因为蓝斯洛将自己羊脂白玉的平安扣交给他，作为“信物”。

什么信物呢？

傲娇的蓝少爷怎么会将它宣之于口。

总之，这是蓝斯洛宁可饿死冻死，也不愿离身的东西，现在却给了万双龙。

后来万双龙违反军纪被军校开除，再后来二人分道扬镳。万双龙将这枚平安扣放在自己心上，代替蓝斯洛的位置。心如顽石，不再悸动。

在十六铺码头，蓝斯洛气急败坏地说：“如果不是因为你，老子早就去德国了，谁爱给你收拾烂摊子！”柏林军校，着实令人神往。

这时他才知道玉扣只是个代替品，他心上的一直都是蓝斯洛，活生生的、能将他打倒在地的蓝斯洛。

再后来抗战，别说军人，连江湖兄弟都义无反顾投进去了，两人在各自的“阵地”上，以自己的方式保家卫国。

可多年的对外战争没有带走蓝斯洛，却在战后，让万双龙失去了他的音讯。

而现在，他以为早被蓝斯洛扔了的物件被送回了他手里，而那个人，大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。

短短半日，这座装修得无比温馨的房子所有的窗，都被按上了当时最好的隔光材料，回到这里的万双龙亲手打碎了所有的灯具，手上的伤口也不处理，满室狼藉还不许任何人收拾，将人们全数赶了出去，包括他的义子。然后再也没有声息了。

最后逼到没法子了，蓝曼——万双龙的义子，将已近死亡的男人送进了疗养院。

许是命不该绝，万双龙在那家疗养院里重逢了等待了二十多年的故人，并将长命锁重新交到这人手上。

自重逢起，叱咤唐人街二十年的洪门大佬成了跟屁虫，无论蓝斯洛去哪儿、要做什么，他总是跟着。伤势没有痊愈时，哪怕伤口崩裂，他也要抱着跟他一样高大的青年睡觉。抗议无果后，蓝斯洛自然也就顺从他的做法了。直到去年，这种情况才好些。

03

还是沉默，令人崩溃的沉默。

蓝斯洛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万双龙，不禁叹了口气。

明明是个强势惯了的人，突然露出这么弱势的一面，真是让人完全没法对他生气。

不仅是万双龙栽了，蓝斯洛也如是。

于是蓝斯洛上前，轻轻抱住分明比自己更有力量、此刻却垮下来的身躯。他说：“再也没有战争、也不会有分别。蓝氏有春春和阿曼，洪门有胡生和他儿子，而你，有我。”

在战争之前，蓝斯洛对万双龙说：除了死亡，没什么能分开他们。

去年，蓝斯洛告诉毫无安全感的万双龙：他蓝斯洛还活着。

而现在，蓝斯洛对他说：万双龙有蓝斯洛。

万双龙却在怔楞了许久之后，紧紧地抱住他。

只是抱着他，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。不似当初失而复得时热烈地索取来证明彼此的生命是鲜活的。只有一个拥抱。但万双龙知道，自己抱住了整个世界，真真切切，没有一丝作伪。

这个拥抱有些久，久到比万双龙高出一些的蓝斯洛感到有些累，蓝斯洛拍了拍万双龙的背示意他放开些，才问：“带了什么回来？”

“今日上元，吃个元宵如何？”

04

万双龙有记忆的第一个元宵节是自己一个人过的。毕竟对于一对连温饱都是问题的母子来说，买糯米磨面做汤圆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，所以为了让万双龙过好这个节，那个可怜的妇人在给儿子煮好汤圆后，就去为粮油店的店长工作，直到第二天，万双龙才看到晨曦中回家的母亲。之后，万双龙就再不愿过元宵节了。

后来万双龙捡到了蓝斯洛。在蓝斯洛的帮助下，万双龙摆脱了地头蛇、还清了“父亲”欠下的债务，他们离开了姑苏、在句容安顿下来。那时他们已错过了春节，刚好遇上元宵节。

依旧是两个人的家，依旧是为生计而奔走的情况，只是这时万双龙已经长大，不需要眼睁睁看着对方透支生命而束手无策，想要什么早就可以自己争取。

于是，在某个少爷颇为“任性”的要求下，万双龙过了自己人生中第二个元宵节、以及后来第三个、第四个、第五个，过节成了习惯。

后来，蓝斯洛缺席了。

是万双龙亲手推开的。

一无所有的人变得偏执，就容易得到很多东西。譬如武力、譬如财力、譬如权力，甚而得到了与执念站在同一高度的能力。

再后来，他发现，被他亲手推开的人，其实一直在向他靠近，从未走得太远。

可惜有得必有失。

战争总是最能夺取一切的，它是毁灭的代名词。

万双龙拼尽一切，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帖，然后拿着两张前往美洲的船票在马头等蓝斯洛。可是他的心上人啊，终究还是失约了。

天道轮回、报应不爽。

这次，是蓝斯洛推开了万双龙。

05

汤圆是芝麻馅的，是蓝曼和妻子带着儿子一起包的。

06

万双龙曾经觉得，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结局。马革裹尸也好、战后余生也罢，大家都求仁得仁，除了蓝斯洛和自己。现在万双龙知道，他们彼此也是一样的。

不是所有人经历过低谷和巅峰之后，都能看开一切，庸人反而会想将手中拥有的抓得更牢。万双龙便是如此。所以经历过生离死别，他将蓝斯洛变成了自己的执念。

没什么不好。他想，什么都拥有过、失去过，唯一最珍视的若是不能长留，那便与他一起走。

所以万双龙表现出释然，他也确实释然了。他将放在蓝斯洛身上的一切装置都撤掉了，胡生那里的“保护”也撤去了。他的洛从来不是弱者，他也不是。

总算老天爷没有太残忍，锁住万双龙的心的那颗平安扣，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。

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元宵节可以一起过。

这就很好。

这已足够。

-end-

元宵节快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