隳雨

*日常OOC预警。OOC属于我，角色属于他们，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！

（三）

“我说怎么阴魂不散的，敢情你是招惹上他们了。”好不容易把人甩开，蹇宾累得简直想就地躺下，“那帮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，最是不要脸。以后看到道貌岸然的人，小齐，你记得躲远些。”

齐之侃眼睛黯了黯，“我还是不要再拖累你了……”光有相对强大的灵力，却分毫不会运用，只能平白给人当了靶子，容易被找到不说，关键时候还要拖蹇宾的后腿。

蹇宾挥手打断了他的话，“他们早就知道我俩一路了，现在才想撇清关系？太晚了好吧。况且他们平素就与我不对付，此后就算是你不跟我一道，他们也得找我麻烦。”

话是这么说，可齐之侃想到蹇宾这几天受的伤，心里就钝钝的痛。尤其是自己在他的保护下毫发无损。

“哎，给你。”蹇宾将一个锦囊丢给他。

齐之侃诧异地接过。他甚至不用打开也知道，那是自己身上被刮下的鳞片血肉，还有几颗鲛珠。

他是为了拿这个才同那些人纠缠这么久？

终于还是没忍住，眼泪夺眶而出，不一会儿脚边就滚了几颗浑圆润泽的珠子。

“我帮你把它拿回来可不是为了丰厚库存的。”蹇宾伸手拍拍他的肩膀，想安慰却不知说什么，有些局促。他没有师弟师妹，他就是观里最小的那个，比他年长的都没什么情商，谁也没做过安慰人的事。蹇宾微微勾起唇角，叹了一声小孩子果然很麻烦啊……

没成珠子的泪花被齐之侃抹干净，散成零碎的灵气消散了。

他没有问蹇宾之前受的伤是怎么回事，却也没了继续撇关系的意思。

齐之侃起身，一双眼沉静如水，“背上的伤，我给你上药吧。”说着从袖里乾坤取出一瓶伤药。

蹇宾知道小孩心里不好受，也没推辞，背对着他解开了衣衫露出背上的伤。

伤口不深，不需要缝合，看着狰狞只是因为叠在了一条可怖的伤疤上。看这情势受伤时情状一定极其凶险。不知他的内伤会否是这几乎致命一击的后遗症。

齐之侃打开瓶子时，蹇宾想阻止他。

那股杂着一点腥气的异香，不用想也知道，是以鲛族血肉鳞甲为引制成的奇药，只怕是身为鲛族的齐之侃也仅此一瓶。他自己身上的伤都没舍得用。他背上的只是皮肉伤，不值当用这可肉白骨的药。

“别动，我心疼。”

这话由这么个声音稚嫩、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孩子模样的人口中说出来，本该很违和，何况二人相识不过数日。

可听在蹇宾耳中却不同。

蹇宾清楚，他们二人是平等的，他甚至对这位泉先也有好感。想想观里那些个一辈子姑娘手都没碰过的牛鼻子也知道，蹇宾并不清楚何为“爱”、如何“爱人”，却也几乎第一次见到齐之侃便想护着他，与对他姐姐相似却不一样的保护欲。不是出于对一个族群的尊重和同情，不是出于对友人的关怀和心疼，而是出于对一个人的喜爱。

不知觉间，齐之侃已上完药，并在蹇宾身后单膝而跪，尚嫌稚嫩的声音十分动听。他郑重地说：“蹇大哥，你教我道术吧。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收一个外族为弟子，但……”我不能什么都不做。

蹇宾整理好衣衫，眼前的小孩竟似长大了些。“都说了，别叫我蹇大哥，我也不过十九而已，算算也是跟你差不多年纪。我可以教你道术，但我不能做你师父。我可是学艺不精呢，怎能误人子弟。”说的谦虚，可钧天的道宗谁又不知蹇宾的名姓。

你还真别说，蹇家的小少爷自己也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，做派倒与观里那些个老头子差不离。只是齐之侃垂下了眼睛，没言语却也没起身，面上却是坚毅的神色。

不能接受、对方又不许你拒绝，蹇宾只得温言扯开话题，“这几日我与清雅通过讯息了。他知你私来人间界颇气恼，不过我没将你受伤之事告知他，你要去寻他吗？”

既然已经把人甩掉了，这十丈软红间要找区区两个人，这难度还真不是一般大。

可齐之侃却有些犹豫，“阿蹇，你说……姐姐他过得好吗？”

近乡情怯？

蹇宾笑道：“不就是来找他的吗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
“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……”

原来是在担心这个。

“你姐不仅是一位美丽的泉先，更是一名优秀的修士。说实话，当年若非遇上他，我怕是没命在这里跟你胡侃了。”

也是。本就是要来找他，临了却怯了，真说不过去。难不成有个人照顾着就一心想着撒娇了吗？齐之侃苦笑了一声，收了心神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，露出了难得的纯真表情，“那等我伤好了，我们就去吧！”

蹇宾应了，又看着小孩转眼便收敛起雀跃，不禁叹了口气。成长是好事，但像他这样的人，合该永远天真下去，不要受到任何伤害。

蹇宾找了处灵气相对充裕之地，带着齐之侃过了多半月。

泉先一族的自我修复能力自不必说，仅仅两旬时间，尾部看着极重、甚至影响行走的伤势能恢复个七七八八，外表再看不出来受过伤的样子。

蹇宾的外伤短时间内复原，之前陈年难愈的内伤也被齐之侃用山间的天材地宝调理好转了不少，隐有痊愈之势。背上那道可怕的伤疤竟也开始褪痂。

“阿蹇这么好看，怎么能留下这样的伤痕呢。”齐之侃年少的神色在这样的事上居然有些坚定不移的味道。

一切准备妥当后，蹇宾让齐之侃做足了心理准备，才提出下山。

 

其实蹇宾也设想过一些姐弟重逢的光景。毕竟齐清雅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，他也是为他们高兴的。只是不曾想会是这般平静。

也许泉先都是内敛的，连小孩幽蓝色眼睛里止不住的心疼也是沉在眼底的。齐清雅则是满眼欣慰，却也没怎么在弟弟面前表现出来。

“要我是那小孩，看到你这样我也心疼，搞不好会想直接把你带回龙绡宫。”

“胡说。之侃才不会这样呢。他从小就很乖。而且现在龙绡宫已经没有泉先了。”

“也是，你们早就举族外迁了……”蹇宾看着在齐之侃眼里可谓家徒四壁的境况，很能理解齐之侃初见这里时眼里若隐若现的泪。就因为他很乖很好，所以才舍不得最爱的姐姐受苦。

织绡的手如今织着麻布，能让众生倾倒的嗓音如今再也不能歌唱。任谁也要心疼落泪的。

只是，齐之侃看到了齐清雅的丈夫，知道他是真的爱他。粗活重活家务事从不让齐清雅做，一个大男人，每天洗衣做饭、捕鱼贩布。对于齐清雅而言，如今的日子比往日在族地更舒适。所以，齐之侃放下了。

离开渔村的时候，齐之侃叫住了蹇宾，“阿蹇。”

“怎么？”

小孩双耳通红，“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。”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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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有虐。顺便，本文挺短的。快结局了。